內有談論及劇情
大約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來閱讀村上春樹這套書,
少年不識愁滋味,小時候的我看完這套書的感想只有滿滿疑問,這書到底在寫甚麼,
但過了十年再次閱讀(透露年齡?),心中有滿滿的感觸。
故事一開始是主角岡田亨與妻子久美子的瑣碎日常,
平凡無奇的日子一對平凡的年輕夫婦,因為有親戚的幫助住在還不錯的房子裡,
岡田亨對於索然無趣毫無挑戰的工作感到倦怠而辭職進入休息期,
而妻子久美子有一份還不錯的編輯社工作,雖然工作繁忙,
但失業的岡田也暫時不需要為錢煩惱,可以稍作休息兼思考往後的人生,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晴空萬里無風無雨的美好日子,雖然靜謐又無聊卻沒有甚麼太大的波瀾,
久美子對於丈夫的失業並沒有太大的意見,倒是對於兩人養的貓失蹤的事耿耿於懷,
其後藉由哥哥"綿谷昇"的介紹找來了一位自稱"迦納馬爾他"的女靈媒,來尋找兩人養的貓咪"綿谷昇",
沒有錯,夫婦兩人養的貓咪用了久美子哥哥的名字"綿谷昇"來命名,
而因為久美子工作繁忙,找貓咪的事也就落到岡田手上,
和迦納馬爾他見面後貓咪依舊沒有回來,卻得知了令岡田亨意外的事,
其妹迦納克里特曾經因被綿谷昇暴力侵犯過,
久美子的父親是東大畢業的高級公務員,
哥哥綿谷昇原任教於大學,最近則有了進入政界的意圖,
比起連律師證照都沒有在律師事務所做雜事的岡田比起來算是家世顯赫,
因此無論是久美子的父親或事綿谷昇都討厭岡田,也極力阻止兩人的婚事,
然而久美子的父親有個非常信任的靈媒本田先生,本田先生卻告訴久美子的父親,
兩人是天作之合,因此促成兩人的婚事,
夫婦婚後也奉命每個月都必須探望本田先生,
每次去探望本田先生時,他總是向兩人不段回憶日俄的諾門罕戰爭,
探視中斷在一次岡田和岳父的激烈爭吵後。
另外在岡田找貓時意外地進入社區裡的廢屋而結識了休學中的鄰居少女"笠原May",
兩人大概因對未來迷惘而成了朋友,
而被委託找貓的迦納馬爾他始終維持著神秘,甚至到故事結尾我能對此腳色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故事對於其妹迦納克里特的描寫反而較多,
兩姊妹的家境優渥,父親經營醫院,然而他卻患了一種全身疼痛的怪病,卻查不出原因,
因為這種令人苦不堪言的疼痛使她無法好好與他人相處,
常常因為別人無法理解他的疼痛而爭吵,
因此二十歲這年迦納克里特開著哥哥剛買的新車打算自殺,
自殺沒有成功身上的怪病卻莫名其妙地痊癒了,
因為撞壞車子的事情不敢和父親說因此迦納克里特當起了妓女為了還債,
到此,無論是迦納馬爾他、迦納克里特或是鄰居的笠原May我都覺得這幾個人好像穿梭在虛實之間,
好像只有岡田亨自己看得到,還有莫名其妙就會打進岡田家的色情電話,
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困惑不已,接著久未探視的本田先生病逝並託付友人間宮先生給岡田寄去遺物。
本田先生留給岡田亨的遺物只是一個空盒,信中間宮告訴岡田自己和本田相識的過程,
兩人同參與一場二戰時的間諜活動,活動失敗同伴慘死,間宮被丟入沙漠中的枯井待死,
當間宮在井中瀕死時,有感知能力的本田先生趕到並救了他,
本田也預言了間宮先生不會在戰爭中死去,會活著回到日本,
後來的戰爭中本田失去了左手,即便他一意求死,卻如同本田先生說的,
無論多艱難的狀態下間宮先生都活下去了也回到日本了,
第一集的發條鳥,鵲賊篇,大致上交代了所有人物的基本來歷,
但每個人的事件都牽扯在神秘電話和欲言又止的對話中,
事情就像蒙上了一層薄霧,好似知道卻又不明就裡。
第二集的預言鳥劇情開始急轉直下,
妻子久美子突然離家出走了,岡田開始在兩人平凡無奇的生活中尋找線索,
發現了和睦的兩人生活好像只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久美子有著他不知的一面,他也憶起久美子曾瞞著他去墮胎的事,
發現了久美子用了似乎是別的男人送的香水,
接著綿谷昇也出面告訴岡田亨妹妹確實出軌並想提出離婚,
岡田亨卻堅持要見到久美子與其商談,兩人的談話沒有共識也破局,
至此開始岡田亨的生活起了巨大的變化,對於妻子的不忠和離奇地消失岡田亨並不想就此接受,
他始終不相信久美子不願出面,也懷疑是否妻子被綿谷昇藏起來,
接著岡田亨進入了社區的廢屋後院的井中思考,
此間鄰居笠原May移走了繩梯使岡田亨被困於井中,
在井中彷彿半夢半醒間,岡田穿越到未知飯店的208室,
那裏發生的一切好像現實又好像虛幻,
如同他和迦納克里特夢中相交一樣,不知虛實,
在井中不知過了多久,岡田亨漸漸感受到死亡即將侵襲,
此時迦納克里特出現並把他救出,出了井後的岡田亨發現自己臉上長出了一塊青斑,
而青斑總是偶爾莫名的發熱,
離開井後的岡田亨收到了妻子的自白信,並要岡田亨與自己離婚,
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因和岡田肉體交歡過後的迦納克里特從意識娼婦的命運解脫重生,
前來邀請岡田亨和他一同到克里特島旅行,最後岡田亨沒能同行,
繼續他找妻子的旅程,一如往常到游泳池游泳的岡田亨又見到了在井中虛實光景,
他開始意識到在208室見不到臉的的女子、打奇怪電話的女子以及消失的妻子隱隱約約的關聯。
第三部刺鳥人中登場的納茲梅格母子,
剛開始我又意識到前面一大堆的伏筆和謎題都還在雲霧中為何此時又登場神秘人物,
但這對母子的出現所有謎題和事件也漸漸有了曙光,
透過納茲梅格透露了父親在二戰期間的事,和間宮先生的故事連上線,
納茲梅格的父親在二戰期間擔任獸醫,而恰巧的父親臉上的青斑和岡田臉上的一模一樣,
所有的事情也慢慢連結上,岡田在納茲梅格的天才兒子西納蒙的電腦中無意間發現的故事發條鳥年代記,
講述的正是納茲梅格的父親在二戰所經歷的一切,
加上間宮中尉最後的故事片段,所有的滿州國以及諾門罕戰事線也總算連上了,
間宮死裡逃生後被送往西伯利亞的勞改營,
因為他懂俄語而被安排為蘇聯和日本戰俘的翻譯,不須被送往礦坑勞動,
在此他又遇見了當時祕密活動時的殘酷剝皮人波利斯,勞改營中波利斯不失他狡猾本色,奪取了控制權,
並找了間宮當中間人與日本俘虜做了惡魔交涉,間宮默默接受了波利斯的提議當了他的秘書,卻一直偷偷在找機會殺掉波利斯,
最後終於等到一次兩人獨處的機會,但奇怪的是如同波利斯對間宮說的"你殺不了我的",
間宮裝填上子彈後朝波例子的眉間開槍子彈穿越了波利斯卻完好如初,
最後波利斯告訴間宮,我給了你殺我的機會然而你仍舊殺不死我,但我不會殺你,你一輩子都要帶著我的詛咒,
之後間宮搭上了火車到海參崴乘船回到了日本,
而波利斯的詛咒就這樣纏著間宮一輩子,他無法愛人也無法被愛,一直孤獨空虛的活著,
納茲梅格將岡田亨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協助治癒一些上流社會人士的精神疾病,
也跟岡田亨坦白了自己的來歷和丈夫意外的慘死,和不再說話的兒子西那蒙,
納茲梅格資助了岡田亨買下有井的廢屋,此時綿谷昇已開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而消失的貓咪也在此時回來了,因為對綿谷昇的厭惡,岡田亨將貓咪改名為沙哇啦,
接著綿谷昇派了一位其貌不揚的牛河先生來找岡田亨,依舊要迫使岡田亨與久美子離婚,
岡田堅持要見到久美子才肯做決定,最後岡田從牛河那裏得知了綿谷昇的秘密,
綿谷昇就是個堂堂的衣冠禽獸,性無能又變態,
岡田亨又回到了井中,而在井中的岡田又穿越到了208室,
但這次的208室像"死掉"一樣寂寥,因此岡田亨走出房間想要尋找線索,
接著在大廳中看到了綿谷昇被暴徒用球棒打死的新聞,接著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岡田,
岡田想起了之前帶入井裡的球棒和發條鳥年代記中用來處決中國人的球棒,
那一瞬間他意識到了打死綿谷昇的人就是自己,
而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兇手時,所有人也都意識到了,接著燈被熄了黑暗中人們開始追捕岡田亨,
岡田亨在無臉人的幫助下又躲回了208室,
黑暗的208室中女人的聲音又響起,
和打著奇怪電話的女人是同一人,岡田亨也確信這個人就是久美子,
女人要求岡年亨不能用光照他,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動搖岡田亨,
自己不是久美子,但岡田亨確信這個女人就是自己消失的妻子,
因此無論如何岡田亨都要把女人帶出黑暗的208室,接著208室的房門被打開了岡田拿起了不知為何出現在手邊的球棒朝對方亂打一通,
亂鬥中自己也受傷,但又莫名地回到了井中,
此時井中開始出水,而湧出的水慢慢變多漸漸淹沒了岡田,沒有掙扎,只是等待死亡降臨自己,
岡田亨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原本已經消失的西那蒙所救,
接著看到了新聞中,綿谷昇因不明原因昏倒送醫,甦醒的機會微乎其微,
雖然和208室發生的過程不一樣,但結果是一樣的,綿谷昇和"死亡"也相去不遠了,
回到家後岡田亨接到了久美子的來信,
信中寫到綿谷昇原來迫使久美子的姊姊當意識娼婦,
不停和男人性交讓性無能的綿谷昇可以在意識中得到性慾的快感,
如同綿谷昇對迦納克里特做的事一樣,最後久美子的姊姊崩潰自殺,
因此綿谷昇想要帶回久美子讓他接替姐姐,久美子決定去綿谷昇的醫院將其為生裝置拔除並自首,
最後故事結束在岡田亨到深山探視笠原May中,
第三集穿插了許多笠原May的來信,
他告訴岡田亨自己在深山的一座假髮工廠工作,每天朝九晚五,這裡的人就像機器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對於人生似乎不用思考太多,每天固定的工作,接著到了年齡找到合適的對象就結婚離職,
有人離開就會有人來接替,周而復始,
與其留下長久占位子不走,卻老是鬧著薪水如何?待遇如何?搞組織工會之類的麻煩員工,不如工人經常有點適度的更新比較方便。
其實笠原May寫的這些信沒有貼郵也沒寫上住址因此一封都沒有寄到岡田亨手上,
岡田亨是透過笠原May的母親得知笠原工作的地點,
最後笠原與岡田亨分享了"鴨子人"的故事並祝他幸福。
如同村上一貫的作風,故事中充滿了隱喻和暗喻,
看似雜亂複雜的線最終連結在一起並走向出口,
本來看起來胸無大志又軟弱的岡田亨,為了尋找妻子對生活作的巨大改變,
井好像象徵入口和出口,
岡田亨通過井開啟了208幽暗的入口,他重新思考了人生,
找回了"失去"的東西,最終通過了井有了新的開始,
雖然久美子未回到他的身邊,但與其選擇不受傷的欺騙自己,
不如就算知道是心碎的真相也要追求真實,
這是岡田亨的選擇,沒有人可以說選擇的對錯,因為結局只有自己可以承擔,
笠原May雖然裝著成熟但可以從他的言語和對話中發現他就是個懵懂的孩子,
因為好奇而用雙手蒙住正在騎車的男友雙眼,使其因車禍死亡,
也許笠原不懂自己做錯了甚麼,只是因為好奇,也從未想過好奇付出的代價,
也因為"恐懼"而移走了岡田亨的繩梯讓他受困在井中,
因為笠原幻想岡田可能會對她施暴,對這個世界的不安恐懼和好奇,
笠原做出了我們普遍認為不正確的行為,如同小孩子需要被引導般,笠原登場時,大概是因為內心的不安而強迫自己裝作成熟的大人,
在最後岡田亨到其工廠探望時,笠原分享的鴨子人理論反倒讓他像個真正的十六歲孩子,
迦納克里特和笠原也曾進入井中思考人生,其後迦納克里特去旅行了,
只有間宮中尉在井中"死去"了,從井中脫困的間宮往後的人生索然無味的活著,
沒有目標沒有辦法再和別人建立關係,孤獨地活著,雖然在這個世界上走著卻像是還關在那口幽暗的井中,
和其他人不同間宮中尉沒有自己"離開"井,因此他永遠困在井裡,
對於自己人生還懵懂找不到出口的笠原,比起武裝自己最後接受了自己身為的孩子純真,
本來成長就會痛,而人卻慢慢地隨著長大去適應解決這種痛,有人因為環境因為人為被迫長大,
有人也因為別人幫助而不需忍受這種痛,每個人的成長經歷不同,迷惘也再所難免,
我們都曾經是笠原May也跟岡田亨一樣雖然變成大人了卻仍舊有想要逃避的時候,
然而最後我們都會找到出口。
滿州國的支線中也強烈的表達村上的反戰意識,
透過間宮中尉,
我覺得好像自己被遺棄在世界盡頭似的。
為什麼在這雜草叢生除了臭蟲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廣大土地,
幾乎既沒有軍事上也沒有產業上價值的不毛土地,
還非要拚著死命去爭不可呢?我實在無法理解。
如果是保衛家鄉的土地,我即使送了命也要戰。
但為了這不長任何穀物的荒涼土地,而捨棄唯一的生命則真是愚蠢。
書中對於戰爭也有許多無情的描寫,為了節省彈藥而用最原始殘忍的手法殺人,
當我看著新聞時總會想還好自己生在沒有戰亂的年代,但如同書中象徵暴力的球棒,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暴力從有形幻化成無形,無論是資本主義或是社會主義中,
人們被有形和無形的施暴,
肉弱強食,以及資源無限的掌握在有權限的人手中,一種惡總恆惡的惡性循環,
操弄政治金錢底下,最終被犧牲的只有基層的人,
我看過太多不合身分的下賤慾望卻結書了不起果實的例子,相反的例子也看很多。
也就是見過看起來高潔大義似的東西卻結出腐爛果實的例子,老實說也難說哪一邊比較好。
在政治這個世界不是憑道理這樣那樣,而是出來的結果就是一切。
村上毫不留情透過角色批判這個世界,
並不是實體造成的物理傷害才稱為暴力,言語精神上的污染對於人們都會造成巨大的傷害,
資訊過於爆炸流通的現在,這種無形的壓力跨過螢幕侵襲而來,
僅僅只要透過這些數據化的虛擬世界就可以行使暴力,
也許書本寫於多年前,但人類間的互相傷害卻從無停止過,
如果我們把這樣流通的資訊放在"善"就好了。
看完發條鳥,我的內心無比的沉重,也許我也隨之坐在井裡思考了人生,
本來我就是個悲觀性格的人,比起成功更多時候我只想著失敗必須付出的代價,
理智上知道本來人生就不可能一直成功,卻沒辦法面對失敗,
知道不可能每件事都擅長卻埋怨做不到的自己,
知道困境卻不知道怎麼突破,就像間宮中尉一樣因為幽暗和恐懼不斷地在心中膨脹,最終把自己困在井裡,
只是窮極一生人們都不斷再追求生存的價值。
本書最令我不解的是迦納克里特和貓咪的回歸,
迦納克里特沒有幫忙找到貓,講了一堆莫名其妙地話後就消失了,
然後又出現在岡田亨的夢中不斷得讓岡田亨比對回來的貓咪和失蹤前有何不同,
對於這段我充滿疑問,還有為何男主角那麼討厭綿谷昇卻要把貓咪取名叫綿谷昇,
然而也許作者總是會保留著只有他才能知道真相的密碼吧。
戲如人生 (9)